深夜，黎空剛進玄關就聽到從客廳傳來的影像聲。他放輕動作把鞋子換好，邊走邊解開外套掛在木架上，投影儀上光影交錯，睡在沙發裏的人沒有任何的動靜。

黎空半蹲，手指蹭了蹭顧橋的額頭。

他沒有把顧橋驚擾起來，在一旁陪對方靜坐片刻，視線被放在矮桌用一個杯子墊著的舊報紙吸引。

這年頭很少有人留舊報紙，除非新聞對當事人有重要影響存下紀念，或者用來警示告誡。修長用力的手指將顏色泛舊的報紙拿起，黎空目不轉睛地把新聞大致都瀏覽了一遍，視線落在右下角篇幅不大的火災報道上，細致瀏覽。

原因無他，這一塊的紙張相較其他範圍有被人反覆折弄過的痕跡。

黎空背後纏上一雙手，顧橋睡眼惺忪地靠著寬闊的肩背蹭蹭臉，像大貓洗臉的動作。他看到黎空手上拿的報紙，慵懶開口：“幾點了，現在才回來。”

黎空握著顧橋的手轉身把他攬入懷內：“臨時加班，在等我？”

顧橋半夢半醒的嗯了一聲，若無其事的問：“都看完了？”

他把報紙撤走，雙手摟緊黎空的脖子：“我還是好困，你去洗澡陪我先睡會兒。”

黎空抱起顧橋走進臥室，俯身親了親他的眼，鼻子，唇。

顧橋嫌癢，卻沒避開，等黎空準備直起身走，就又馬上從下面摟住黎空的脖子將人往下按，躬起上半身去親黎空的唇。

顧橋的吻帶著幾分失控，甜美的果香溢在唇舌之間，輕觸慢碾，環摟著黎空後頸的手之間側貼著劇烈跳動的脈搏，滑到喉結。

顧橋的拇指和中指輕輕從黎空的脖頸兩側朝喉結刮合，聽到對方越來越低沈的氣息，他停下動作，濕潤的唇瓣輕蹭黎空的唇：“可惜明天不能在一起過聖誕。”

四目相對，黎空握住顧橋細白的手腕，一手收緊他的腰，繼續吻了吻。

烏黑細長的眼睫微微掀開，顧橋吐息，眉心輕擰，捂著脖子說：“明天我還要拍攝，如果耽誤工作，你得賠償誤工費。”

黎空低聲說了句抱歉，明明是顧橋先主動引誘，不過黎空不會用自己的克制力和顧橋比較，他能忍耐的，並不要求對方也能忍耐。

顧橋失笑，把黎空推開：“快去洗澡。”

這大概就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吧，反正他做什麽都沒錯。顧橋躺在枕上昏昏沈沈的，臨睡之前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有件事忘了跟黎空說。

翌日天色並不好，窗外晦暗朦朧，顧橋提不起精神，胃口欠佳地吃了點黎空準備的早餐，拿出化妝盒把脖子上昨晚親熱時留下的草莓印遮了遮，最後由對方開車送他去公司。

西西姐見他無精打采地走進辦公室，笑著問：“怎麽一臉欲.求不滿的表情，昨晚男朋友沒有滿足你？”

顧橋辯駁：“我又不是妖精，哪裏需要每天吸人精。”

西西姐哈哈一笑：“精神不錯，看來今天還有體力工作。”

顧橋焉了的趴在桌上：“幾點出發。”

西西姐說：“十點到現場。”

顧橋嗯了聲：“朝九晚十，不過我喜歡，誰讓我是按小時計費的。”

他拿起手機打開記賬APP，把餘額認真地對了幾次，再將這兩個月接的商務拍攝以及公司內大概能拿到的提成和薪資都算了遍。

模特們陸續到公司，微信群熱鬧起來。年關將至，一幫年輕朝氣的模特們都在討論假期去哪裏度假，顧橋把他們在群裏推薦的地點依次點進去搜索了一遍，問黎空他們過年要不要找個地方旅游。

顧橋偶爾會自己到外地閑散地逛幾天，不過他宅，去哪兒基本都是晝伏夜出，在酒吧此類的聲色場合出入。

自從工作以後，勉強把陰間作息調整回來，情侶之間外出旅游可以促進情感，這點顧橋非常讚同，畢竟可以換不同的地方和黎空做。

西西姐在微信艾特他，讓他收拾一下準備出去，顧橋看了眼時間，拿起背包，把水和保鮮盒都塞進包裏，乘坐房車趕往拍攝場地。

西西姐叮囑：這幾天氣溫又降低了，你註意好保暖，看你把商務合作基本全部接了，開始還挑挑揀揀的，最近很缺錢？

按顧橋現在的市場身價，顯然他不會缺錢用。顧橋進入公司的短短幾個月就成為模特圈中金字塔尖層之一，電商熱門，好多商家都搶著他拍攝。

模特圈子，就是個看臉的行業，業務能力大家都可以一起培訓，唯獨外貌，有些人就是老天專門追著賞飯吃的。

顧橋不光有含金量高的商務合作，還有其他幾家娛樂經紀公司挖人挖到這邊，包括小盛總那頭的親戚，不好打發。

西西姐事先征求過顧橋的意願，得到確切的答覆才替他把那幾家經紀公司禮貌又不失態度的婉拒了，還專門和小盛總提了一下這事，小盛總回頭才說不用她管，西西姐放心的把盛家那邊的人交給對方招呼。

顧橋今天輾轉兩個公司拍攝聖誕主題的美妝和服飾宣傳，從上午連軸轉到將近晚上十點，攝影師打了手勢讓他去休息，顧橋才松下端起來的胳膊，全身泛酸的到椅子上休息。

他把黎空裝在小餐盒裏的點心和水果都吃了個精光，連續十一個小時的拍攝，poss把他的手都擺僵硬了。

K：還有多久下班？

顧橋把自己的定位發給對方：準備走了。

K：我過去接你。

小嬌嬌：親一口，路上小心~

黎空開車到公司接顧橋時，電話打進去沒人接，在一樓大廳的會客沙發上看到腦袋上兜了個粉色帽子的身影，走近一看，人正趴在椅背上睡得香沈。

“嬌嬌。”

顧橋茫然地掀開眼皮，見到他，啞聲說：“你來了，我本來在等你，沒想到睡著了。”

顧橋把粉色衛衣的帽子拉下，毛栗子般柔軟的腦袋懶懶枕在黎空肩膀上：“累死了。”

黎空心疼他：“最近拍攝工作很多。”

顧橋立刻笑嘻嘻的：“要掙錢嘛。”

兩個人手牽著手走出公司大樓，黎空沿路開出一段距離，到達世貿廣場，即使天上飄著小雨，街上聖誕節的氛圍依然濃重，不少年輕人紮堆笑笑說說的經過。

顧橋抱怨：“本來今天我們也有約會的，全部泡湯了。”

他打開手機查了一下周圍的游玩資訊，發現半小時後在江邊隔岸有一場電子煙火展會。顧橋把手機屏幕亮給黎空，黎空定好坐標，驅車過去。

兩人沒約成會，看場煙火就當是彌補的浪漫。

年輕人有的撐傘有的幹脆漫步在細密的雨中，沿江面兩岸觀賞景色的長廊散開，等待即將到來的煙花晚會。

黎空把車停在一處靜謐的地方，隔絕了四周的喧鬧，路燈的光線穿過繁密的樹梢枝幹在路面投射出斑駁的光影，視野正巧對著能看到煙火升起的高空。

顧橋放低座椅躺平，一只手被黎空握住。

車內溫暖的環境使得他前不久才消散的睡意再次朦朧地襲來，幾分鐘後，砰的震響把顧橋的瞌睡蟲全部驚跑，源源不斷在視野上空綻放的絢麗煙火，在他眼瞳中倒映出五彩斑斕的光點。

靜默觀望，顧橋感慨：“好像兩個人什麽都不做，像現在這樣靜靜地看著煙火也很舒服。”

黎空側目，顧橋看著他：“我的意思指的是彼此在一起，不單單只為身體尋求感官刺.激。”

黎空勾了勾嘴角，顧橋解開安.全帶，窩進黎空懷裏讓對方抱著，他對比了一下，又說：“不過好像做的時候更好。”

顧橋仰頭與黎空低下來的唇自然地親了會兒，忽然開口：“哥，你昨晚看清楚報紙了嗎。”

黎空：“嗯。”

顧橋：“沒有想問的？”

黎空：“我愛你，尊重你的一切，包括過往，現在與將來。”

顧橋側目，用鼻尖撞了撞他的鼻子：“如果是錯的呢。”

黎空：“已經過去的事為什麽要追究。”

顧橋直言不諱：“那把火是我放的。”

黎空：“……嗯。”

顧橋：“你不怕我燒死過死人嗎？當時我才十三歲。”

黎空目光深重，幾乎看進了顧橋的眼眸。

面前的人看似坦蕩放松，他卻看見顧橋內心的遲疑，搖擺，不安和焦慮，還有幾分蠢蠢欲動的瘋狂。

“嬌嬌，我擔心你。”黎空捧起他的唇親吻，“是什麽遭遇讓你那麽小就做出這樣的事。”

顧橋承受黎空小心翼翼的親吻，手指在對方頸後抓了抓。

膠合濕潤的唇微微分開，彼此氣息有點亂，顧橋迷茫地擡眸：“還以為你會和我分手，我都想好對策了。”

黎空挑眉，顧橋說：“如果你執意分開，我就在你先踹了我之前把你在車上掐著綁起來做一頓。”

黎空：“……”

“嬌嬌，”黎空哭笑不得，“你的想法總讓我意外。”

前一秒還以為顧橋要敞開心扉，後一秒就露出了吃人的眼神。

顧橋瞥嘴：“怎麽，不願意嗎？”

反正他做什麽都不能吃虧，壓著黎空的脖子：“我在這裏把你強女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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